一年四季,秋天的云最耐看,因为秋清气爽,天蓝云白。一个下午,在“碧涧流红叶,青林点白云”的山头,或坐或卧,闲看云巻云舒。
爱上海“白云在青天,可望不可即。”距离产生美感,飘然引人遐思。我盯着蓝天白云,仿佛故乡山村的上空升起了缕缕炊烟,又慢慢汇聚,最后竟幻化成了一座座雪山。隐隐约约的雪山上,白衣仙女翩翩起舞,轻盈的舞步在白云间流淌。眨眼功夫,她们又齐刷刷地骑着白马,并辔缓缓地行驶在辽阔的草原上。你还没有数清马的匹数,大草原又似乎成了晨雾缭绕的江面。江面上,一挂挂白帆扬起,待命起航。不一会,晨雾散了,帆船远去,唯留下两岸依稀可见的烟柳。远处朦朦胧胧,山峦起伏。仔细看看,峦上梯田重叠,直上云端……
爱上海秋云如一幅永远读不尽的水墨画,画着山,画着水;画着大海、画着草原;画着历史,画着未来……只要你愿意想像,想什么像什么,越想越像,变幻无穷;飘忽空悠,神秘莫测!
爱上海杜甫的诗“天上浮云似白衣,斯须改变如苍狗”似乎太直接,倒是朱敦儒的词“世事短如春梦,人情薄似秋云”更有回味。春天人易困,其梦也频频,故春梦尤为短促;秋天的天最蓝,云最白,映衬之下,秋云尤为淡薄、轻悠,飘忽不定,有无转眼间。也许诗圣的这两句诗深入浅出,后来演化成了“白云苍狗”的成语,比喻世事的变化无常。千百年来,岂止红尘俗子有白云苍狗的沧桑感,连佛门弟子也不例外,清代姚鼐就有“白云苍狗尘寰感,也到空林释子家”的诗句,催人沉思。
仰望蓝天,白云片片,真想问一问,你是从黄鹤楼飘拂过来的吗?你是崔颢笔下千载空悠悠的白云吗?古今往来,,总镌刻着故土情、游子意,任凭风雨的侵蚀,却永远是那样的清晰。从李白的诗“浮云游子意”到谭轩作词作曲的《故乡的云》,仿佛那天上飘忽的云,就是浪迹天涯的游子眷眷的思乡情愫。
爱上海才闭了闭眼,一阵秋风吹过,碧空如洗,天湛蓝湛蓝的。望着空朦的蓝天,我终于领略了“过眼烟云”意境,更悟出了“富贵如浮云”的真谛。人于红尘世上,“日食一饱,夜眠三尺”,何必汲汲于金钱、权力、名利等欲望的满足呢?
我虽不是佛教的信徒,但对一些佛理还是神往的。佛理认为,,《金刚经》于是说:“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。”如果有缘承受佛法,就可以从虚妄的、有相的空间里超脱出来,进入到“无住”的空间。仰望无一丝云彩的、澄碧的蓝天,真想请教佛学大师,这浩渺明净的蓝天能比喻“无住”的空间吗?
爱上海如果能,我也就对“无住”的空间有了些许的心领神会。天上虽无云,心里因有了有云和无云的对比,有与无就没有了界限和区别,心情就会像蓝天一样的澄沏和明快了!
爱上海刚才还蓝莹莹的秋空,不知是哪位风云人物,顷刻之间从北往南叱咤过来一座座冰山,不大一会儿,浮云遮天蔽日,大有“长安不见使人愁”的滋味。白云飘飘,岁月悠悠!在历史的长河中,有多少英雄壮士叱咤风云,左右乾坤,在史册上留下了浓抹重彩的一笔!
爱上海汉高祖的《大风歌》唱道:“大风起兮云飞扬,威加海内兮归故乡!”汉武帝的秋风辞却吟道:“秋风起兮白云飞,草木黄落兮雁南飞。”
同以“风云”起兴,可刘邦表达的是一种志满意得,意气风发的气概,而刘彻抒发的却是一种感叹年华老去和愁绪和无奈。
白云飘忽,光阴荏苒,古今中外,有堪顶天的英雄,却无不入地的豪杰,有生必有死,正如我头顶上的秋云,有聚就有散!“古今将相在何方?荒冢一堆草没了!”人生几十寒暑,虽生活在蓝天下的大地上,却如过眼云烟,聚也匆匆,散也匆匆。
白云间雁飞成阵,忽然,领头雁一声啼鸣,引领归林的鸟雀彼此响应,叫个不停。天色不早了,我依依收回视线,结束了难得的半天闲看秋云,从容地走下了山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