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花,也不知道别人叫它什么花。就姑且取其形态,叫它灯笼花吧。
此时,我的眼前又现出一种景象:淡白的、极其微小的小花缀在那攀援着的绿色藤蔓上面,那是一种流动着的绿,满盛着一种生命的东西。花凋之后,就结出了一个个绿色的小灯笼,里面包着的是绿色的、圆圆的种子。这种花一直开到深秋,当所有的花都凋零了,它还在倔强地谱写着绿的篇章。
它很安静地开在那个角落里,很安静地生长,然后直至某天把一种绿漾在你的眼前。那时,你会感叹一种生命的传奇。
然而,尽管它是那么美好,会在一个不经意间用一种绿来感染你,可是它就在某一天突然静静地消失了,消失得干脆,消失得彻底,消失得让你感到一种虚无。
爱上海好多年过去了,灯笼花也就渐渐活在了我记忆的尘埃里,被回忆的风吹得支离破碎。
好多年了,这场景已没在我脑海里浮现了。直到有一天,一个不经意的一瞥,我看到了一棵棵树上开满了花,风一吹,像鼓着绿色的帆,又像一个个被击打的小绿鼓,在枝头上招摇着。放眼望去,一条绿色的长龙盘踞在这些树顶。
我的泪一下子来了。“灯笼花,这就是曾经的灯笼花。”我想跑过去,吻她,抱她。然而我只是呆呆地站着,凝视着,用一种回忆来征服另一种记忆。
记忆中的灯笼花绿得妖娆,绿得妩媚。它很柔弱地系在那爬着墙的藤蔓上,然后它又挟着秋风荡秋千,时时发出很厚重的撞击声。而此时的灯笼花却又完全是另一种形态。它不是藤蔓形的,而是缀在高高的树上,像满树的绿灯笼。尽管和记忆中的相差甚远,但能再次见到状如灯笼的花已着实让我感动了。
就这样守着心中那个绿色的梦很安静的过了些日子。那段日子确实是安静的,常常会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是绿的。
起风了,有开始飘秋雨了。好一个“一场秋雨一场寒”啊。似乎周围的绿被冻结了,灯笼花便开始泛黄。翻翻日历,才刚过中秋。灯笼花竟然是如此得脆弱了。
爱上海我不禁怅惘了。它终究不是灯笼花,尽管上面挂着的是绿色的小灯笼。然而它们骨子里散发着的味道永远是不同的。世界上又有多少形似神迥的东西啊!它们在以另一种面貌示人的时候,它已经不再是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