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季到了,雨水也多了起来。
可我还是打算出去走走。晚饭过后,跟母亲打了个招呼,带着把雨伞出门了。
天空没有黑云压城的气势,只是那样灰蒙蒙的,气若游丝,奄奄的,带着不甘和无奈。
我走的是一条马路,很空旷,没有车辆,也许是因为天晚了,于是我暂时拥有了整条马路。它的两端都是地平线,我不知道它从哪来,又要到哪去。它穿过了村庄,穿过了那边人家的繁华,一个不经意的转弯,便迎来了别样的喧嚣,蛙一如既往的聒噪,于是一边人家,一边田野,它也一如既往的延伸着。它延伸到人家很少的地方,似乎在前行不久后产生了分歧,一条继续向远方延伸去,另一条它也延伸着,却又绕了村子半圈,然后也走了。
走了一会儿,我便靠着田野的那一面走,看到远处有个模糊不清的人影,近了才看清,是晚归的老汉。于是我们靠近又错开,我向远处青山走去,他向远处人烟走去,没有谁的远处比谁的远处更加难以到达,都是远处。
不久,两边便都是田野了,秧苗的绿,野草的绿,行道树的绿,都是绿,却和远处青山的绿不同。青山的绿,灰蒙蒙,在眼前,却遥不可及。是雾,笼罩着那座山。我回头一看,身后事同样灰蒙蒙的村。原来,我也是灰蒙蒙的,只是没发现而已。
爱上海不知什么时候,天上下起了雨丝,算不上雨丝,它们小小的,轻轻的,一抬头就能看到它们飞舞着,没有方向。它们让我想起了雪,也许一开始它们的初衷是一样的,混淆人们的视线罢了。洗涮了一些,掩盖了一些。它们跳着的是一支没有调子的舞,只知道不停的旋转,然后不停的旋转,直到舞曲的落幕。也是一支不知道为谁所跳的舞,只是看到的人不同,所代表的也不同罢了。
我看到了那棵松,那棵我一直仰望的松。它原本生长得笔直,那场台风过后,便被撞歪了身子,露出了和泥土一样黝黑的根,躯干一样的笔直。它生长得那样高,我只能仰望,也只愿仰望。我想看着它生长,不倒,一直站着,哪怕歪着身子。
雨下大了,它们这回干脆了。我撑起伞,走小路往家赶。偶然遇见几个挡路的水塘,也不想办法绕过,也不踮着脚踩过,只是慢慢的走,一步一步稳稳的走。我穿着高高的拖鞋,还是湿了脚。因为低着头看路,便正巧看见一滴雨落在野草细长的叶上,然后顺着叶脉滑落。看了眼头上的伞,就笑着对自己说,真好,省了一顿她的唠叨。
路上也有蛙跳过,几个蹦跳便消失在草丛里,怎么大的雨,只怕是往家里赶,然后又哑然失笑,你自己不是这个德性!
等回到家,天色已经暗了不少。进门前,又看了看天,还是那样灰蒙蒙的,却没了不甘和无奈,添了份烟雨江南的温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