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上海我和养社相识是在1998年。那一年,我教院毕业,分配在他所在的初中。
初次相识,给我的感觉是平易近人,没有架子,不修边幅。我记得那时候许多人喜欢打牌,闲暇之余,大伙儿凑在一块玩牌,他总是抬桌子,找凳子,忙的不亦悦乎。等人凑齐了,他便会笑呵呵的坐在一边看热闹。
由于初来乍到,环境生疏,课余时间,我便会去他的房间,听他讲学校里的奇闻轶事。一来二往,我俩渐渐地熟悉起来。到后来,发展到无话不谈的地步。
那时候,他的妻子在一个醋作坊打工,一月的薪水只有一百多元。他有两个孩子,一家人的生计主要靠他的工资维持,日子总是紧巴巴的。后来才听同事说他原来有病,看病花了不少的钱。
他的日子特别节俭,攒下一点钱就会拿过来,让我给他存了。存单也不要,让我保管,只是隔上一段时间,会笑着问我,我有多少存款?
2000年暑假,我在极度无聊中靠看电视打发日子。有一天中午,他突然跑到邮电局找我,显得很是神秘,硬是要拽着我出去吃饭。一坐下,看着他涨红的脸,我笑着问,是不是捡到宝贝了。他也是笑了笑,点了俩菜,要了两瓶啤酒。我怀着诧异的目光看着他,平时很少喝酒的他今儿咋了?等情绪稳定下来,他才静静地告诉我,他要当主任了。
我忽然有一种激动,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。端起酒杯,一饮而尽。
爱上海当了领导以后,他的工作日渐忙碌,我俩在一块的时间少了许多。一到礼拜日,我们都会尽量抽出时间,坐一坐。他便会谈他工作中的事情,我则会静静地听着,偶尔去评论一两句。
2009年,他调到其他学校了。我俩见面的机会更少了,只有在礼拜日才有机会聚聚,谈的依旧是工作。平时,只是在有事的时候用手机联系。但我们依旧会努力做到,隔上一段时间,聚一聚,吃个饭,说会儿话。
2015年暑假刚开始,有一天妻问我,好久没有见到养社了,约出来吃个饭吧?我说,没事,来日方长,机会多的是。
两个礼拜后,我去参加一个婚礼。碰见一个熟人,他看见我走了过来,神秘地问我,你知道养社最近咋样?我不解的看着他,没明白他的意思。看着我茫然的样子,他显得更加茫然。
爱上海离开嘈杂的人群,我拿出手机拨了出去,对方关机。再拨打他妻子的电话,无人接听。
在忐忑不安中参加完婚礼,开车回家。刚回到家,他妻子回电话过来,没有言语,只有啜泣的声音。
匆匆赶到医院,看到了病床上的他,容颜憔悴。见到我,他挤出一点笑,轻轻的说,你来了。我没有说话,坐在床边,只是紧紧地握着他的手。这一天,我们都没有多说话,只是静静地坐着。
许多的时候,我们都以为来日方长,其实来日并不长。许多的时候,我们都以为机会多多,其实机会并不多。
来的时候,想了许多安慰的话,结果一句没说。
爱上海我们曾经浪费了许多的时间,我不想浪费剩下的时间。
此后的日子里,我想用回忆填满。我们不谈病情,只谈过去。说到高兴处,他就会坐起身来,神采奕奕。我知道他喜欢听学校的事,于是我就给他讲学校里最近发生的事情。中考的结果,质检的排名,教师的交流轮岗,当他说自己想法的时候,我就会认真地听。看着他高兴的样子,我心里却是酸酸的。
每次去医院,我都会像一个演员,在病房门口酝酿好情绪,设置好思路。走出病房,身心俱疲,像经历了一场战役。
2016年春节前,他回家住了几天,刚过完年就又回到了医院。等我再次见到时,人已经很是虚弱。说话的时候已经不能坐了,见到我只是打声招呼,便很少言语。
我们都在等时间,在痛苦与煎熬中等待时间。他在捱时间,在病痛与折磨中捱时间。
爱上海2016年4月17日早上五点多,他妻子打来电话。我匆匆赶到医院,人已经昏迷,呼吸急促。叫了两声,没有回应。于是立刻叫来医生,联系救护车。等回到家时已经六点多了,给他穿好衣服,呼吸却是平稳了许多。七点多,看暂时不要紧,我开车送妻子去上班。刚到家,他妻子打来电话,说是养社走了。本以为已经有了足够的思想准备,噩耗传来,依然情不自禁。
就这样,他走完了他五十二岁的人生,去了天堂。
在养社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,我经常在想,如果能和养社多聚聚该多好。买了车以后,也曾想过和他出去走走,可是却总是未能成行。等想到了,却是为时已晚。
爱上海对待亲人和朋友,我们总想着机会多的是,可是一不小心,机会就会失之交臂,让我们后悔莫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