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我刚好25岁,安静恬淡的外表内,满满的热血激情,如果没有这个幽魂哥哥的陪伴与安抚,我肯定是个肆无忌惮的疯子。
披到身上的毛毯把我从另一个世界里惊醒。宏启说他累了,休息一会再画。我就起身穿衣服,情绪低落说:算了,我想出去走走。
爱上海宏启是市里文化馆的油画班老师。认识的时候就不是很喜欢他。也是菊花艺术社认识的。那年我在艺术社认识了几个冒牌艺术家,愤青。他说自己在创作大型组画,一共51幅。名字叫傲蕾一兰。是讲述阿穆尔河,也就是黑龙江的一个女部落酋长的故事。
爱上海那段历史我知道点。 康熙年间,俄军东扩到阿穆尔河。赫哲族渔猎部族抵御抗击俄军。不屈不挠女英雄傲蕾一兰。我一直也弄不懂这个故事的意义。只是他求我做他的人体模特,所以那段时间总是在他那里。我扮演了几个角色。有时候姿势摆好了,却被他画成了女人体。他也找不到那么开放的女孩儿来给他做模特的。我经常不耐烦。偶尔感觉他目光有些猥亵,可能在想象傲蕾一兰吧。。还有就是对他的人品有怀疑。好几次了,他的同学来他家画人体,我做模特。我感觉他是收钱的,可一块钱都没给我。
有人来,我的一个朋友,叫胡成。宏启给开门。他跟我一样是编瞎话儿。我们这些玩小说创作的人被社里人叫成编瞎话儿的。他说让我送他去看看他妈妈,是在离这里二十几公里的他姐姐家,社里只有我一个人有摩托车,经常被人求。
我的衣服还没有穿好他就进来了,还逗趣的笑着说:来晚点,没看到你的裸体。我穿好牛仔裤,黄皮鞋。白衬衣,亚麻的白西装。看着他说:走吧。
爱上海我们三个都有点像混血,还都烫的头发。那年头愤青都烫头。路上胡成不停的跟我说宏启的坏话,我什么也没记住,本来就没听。
我一直在跟我这个幽魂大哥在说话,有他真好,每当心情烦闷的时候,总有人安抚,日夜相伴。
他有三十五岁那样,是我十五岁那年来的,那以后没离开过我。谁也不知道他的存在。在我不说话的时候,实际上都是在跟他说话。他永远不变的白西装,比我高半头。我早就离不开他了。这是我绝对的秘密。有他以后,我特别有依靠。什么事情问他。真是没有解决不了的。
胡成妈妈中风后在姐姐家躺一年了。我经常陪胡成去看她。他们家是朝鲜族人,老太太又是朝鲜国籍,不太会说汉语。看我们进屋就兴奋的跟他姐姐大叫。我也不知道她说什么,我不懂朝鲜语。他姐姐就跟我说:一个小时前,妈妈告诉她我,天使一会就来了,这不,你们进门把她高兴的这样。
我照常坐在她床边,她右半个身体是瘫痪的,她还是用左手抓住我的手,看着我,笑的特别开心。
忽然幽魂大哥说:你给她右手臂按按摩。我就边跟他大姐聊天,边给老太太按摩手臂。
爱上海这个谁也看不到的大哥啊,总是让我很愿意听他话,因为他没说错过一次。
大哥让我按摩那里,我就按摩那里。过一会,大哥说她可以动了。我就松开她的右手臂说:你用右手摸我脸,我的微笑在鼓励她。结果她真的抬起右手臂,摸到我了的脸,还揉捏着。我看到已经惊呆了的姐弟两。
因为这事儿,我们晚走了几个小时,应该是晚上八九点了。在路过火葬场的时候,摩托车大灯扫到一只野兽迎面奔跑过来,好像豹子。我把油门加到底,结果连人带车都冲出路肩。等我醒过来时候,都不知道自己在那儿。大哥告诉我胡成在哪儿,摩托车在那儿里。我叫醒胡成,他好像吓坏了,一直不说话。让怎么的,就怎么的。
豹子没有伤害我们,估计是大哥帮了我。
爱上海摩托车不能骑了,我们推着走,到了胡成家已经是后半夜一点多了。我只能睡他家了。这期间,胡成一直一句话也没说过。我太累了就歪倒在炕上睡了。
爱上海好像很多人的吵闹声,我醒了。看见柳妍站在屋子中间,门口两个不认识的男的正往屋子里拉胡成,胡成说死也不进屋。我看柳妍两眼逼人的看我。我忙起身问:怎么了。柳妍强忍愤怒对我说:天利!你怎么会这样,让一个神经病跟我说你爱我,你自己就就这点胆子都没有吗。我再看看胡成,他真的不正常了。我诧异的看着柳妍说:他疯了?柳妍气坏了。非常失望的对我说:你在他家住,他怎么了,你问我,你也太能装了吧,天利!这时候,胡成的姨妈和表弟也来了,都很慌张的询问怎么了。我很蒙头,一头雾水啊。无奈中听大哥说让他们都走,明天你就让他们看到胡成变成正常的人。我一向听大哥的,照做了。
我哄着胡成喝酒,他家就有现成的朝鲜泡菜,还有散装酒。胡成哭一会,笑一会。而我一直在想柳妍说的话。今天,她的表情让我很委屈。她是社里对我最好的女孩儿。几乎就叫很宠我。曾经当众人跟我说:你这车有点小了,我看最近很多人都骑铃木125,你没考虑换一个。我说:没钱。她哼了一声。突然面对面问我:你想不想换。我笑笑说:不想。事后胡成就说我傻,人家是想给我换车。谁都知道她对我好,我就是个傻子。今天竟然会出这种事儿。我看看胡成心想,你捣什么乱啊,害得我没脸见人。
胡成突然给我跪下磕头,边磕头边哭着说:你能救活我妈,你必须救她。我说自己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。我当然很想帮助他妈妈了。然后我们一直喝酒,是我大哥让我这么做的,直到他喝成不省人事,然后让他睡觉。
他真的喝倒下了。我找本书,坐一边看着他。还不到中午。我睡的挺好,昨晚太累了,现在没睡意。我开始琢磨这到底是咋乎事儿呢。
下午五点多,胡成醒了,看看表说:这一觉睡这么长时间,还问我有没有吃饭。我看他好像正常了,就告诉他从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。他不信,自己还笑的的不行了。我说那就去你姨妈家吧,让他们看看你已经好了,让你姨妈放心。
她姨妈家都惊奇我也太神了。唯独他表弟盘问我,也盘问他。逼问他说:我就看你们这些人没一个正经人。今天你不说你俩演的这一部是什么戏,你们俩到底是什么目的。我只顾跟他解释清白去了,忘记了照顾胡成,也没经验,他病刚好,刺激之下会发作,而且再发作就没办法啦,这是我后来研究神经学知道的。
突然胡成说:你家有酒吗,我要喝酒,但那不是好笑。嘴里不断的说:我见过天使,还带他来了,你们还不请他喝酒。他表弟见状,上去就是一个耳光。他被打的差点倒下。然后就冲所有人笑。我知道完蛋了。我气的起身就走,告诉他们,你们的亲人,自己管吧!
第二天开始,流言传开。说胡成疯了,是我弄疯的。最后菊花艺术社出面了,我被叫去盘问。我像嫌疑犯一样被他们询问。宏启也不地道,还说我确实很怪异,经常脱光衣服的时候就有一股迷人的香气。给他做模特能坐几个小时不动,都不喘气。真他妈的不是东西,我一直那样,谁说话就看谁,一句话都对不上。最后我被判定,邪门歪道,鬼怪妖术。心术不正,被驱出社团了。
没几个月就听说胡成自杀了。宏启在社团追悼会上悲痛欲绝,扬言要替胡成报仇。大家为他的有情有义感动,推举他为新任社长。不久就在深圳画协搞了个青年画家的荣誉证书。然后又在黑大举办个人画展。还勾引了一个美国的女留学生。再后来听说去美国了。
爱上海而胡成表弟继续编造关于我的邪术妖道故事。说我用妖术让他瘫痪多年的姨妈下地跳舞。最离谱的是,说胡成并没有死。说我指挥他行骗。
也怪,很多人都说在不同的地方见到过胡成。
爱上海而柳妍给我写了一封长信,满纸泪痕,有惋惜,有痛骂,承认自己爱的人是妖孽。若是现在的话,估计她会跟我一起成网红的。
爱上海快三十年了,几乎都忘了。最近神经出问题,想起来的都是过去的事儿。想起了他们给我的称呼,活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