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上海编辑荐:过了几天,我又去绞车房。她很惊喜的告诉我说,真的有假层,里面三千多。说我不提醒她,她这辈子都想不到。
人这辈子啊,都经历过最少一次的九死一生,有的是大病一场,有的飞来横祸。而我是工作事故。
我叫罗天利,是机电系毕业生。做了两年的职业上岗培训,赶上了重用知识分子的时代,我就被提升第二采区机电副区长兼职安全区长。年轻有为,责任重大。我更是不负众望,兢兢业业。
爱上海那是1986年,我刚刚26岁,雄心壮志,义薄云天的年纪。
到井区做领导了,我必须要了解和学习一些地质和采矿的知识。我们的第地底下也是一个精彩的世界。各类岩层叠压着,煤层就夹在其中。通常采掘方式都是前进后退是采法。字面看矛盾,其实就是切断面掘进,然后沿线煤层横向两段掘进,上下两个掘进巷道在打穿,装上采煤机,往回开采。基本工艺就是这样。
我每天从10#1巡视到10#5,然后就在二段变电洞室休息一下在升井。每个工作面,所有机电设施及其各种安全隐患,都是我心中的大患。积累的太多的心病了,很多事情你无能为力。比如10#1吧,优质煤炭,七千大卡。特种用途煤炭。矿领导当然要求有效开采率。预采设计是有规范的,一般按照煤层高度和煤质松软度不同而留有间隔煤垛,两百米至五十米不等。但要求作业单位开采率的时候,他们就会违章作业,去开采那煤垛,有时候留不到十五米,这样一来,上顶板下压缺少足够的支持力。就很容易全面塌陷,俗称大冒顶。
爱上海我就遇到过一次。那是五一节最后一班,我在220工作面等着他们收工。
大冒顶来的太突然了,像打雷的声音,由远到近,最后岩壁振动落石。工作面的老矿工说是大冒顶,要找个离空区远点的地方躲避。我们跟着连滚带爬。一会就灰尘滚滚,矿灯照不到一米远。我们都蜷缩在一个三面煤垛的不到十几米的狭窄空间里。
轰鸣声响了一个多小时,终于停下来。我们个个都瑟瑟发抖。这时候的我们只能等着救援,别无他路。
我们等待了几个小时。我怕空间小氧气会不足,就试图寻找碎石的空隙,看看能不能扒开个缝隙能透点空气。这时候我听到也有人在往我们这里扒碎石的声音。我认为应该是救护队的到了,我就喊在这里。对面喊话:“你们是哪个段队的,有几个人。”我回答是220的,加我五个人,我是安全区长。我也努力的向对面扒。能过去个人的时候。我看见他们不是救护队的人,矿山救护队的服装都是夜光的,他们都是矿工。于是我就问:“你们是哪个队的。”对方回答说是310的。我说你们是三区的吗。他们说是。我心想这次大冒顶可严重了。二区跟三区是有几个采空区隔着的。他们一定是通过采空区过来的。
现在我的职位最高,我下令停止无谓的行动,等待救援。并且要各自寻找比较安全的地方原地休息,把矿灯关掉,留一盏灯。不能多说话。布置完事儿后,我跟310的中队长靠在一起,我们是两个区的,我不认识他。但是这里他年纪比较大一些。挨着他我有点主心骨。
我问他:“你叫什么名字。”他说叫金得利。外号金八力。我保持不说话了。他却开始跟我聊上了。
他说老家是山东的一个渔村的,几代人都死在海里,如果这次活不成的话,也算让家人能看到个尸体。我训斥他不要胡说,我们这个位置离主巷道不到一百米。在严重的冒顶,他们三天内也能把我们就出去,不要说话,保存体力。
爱上海不一会他又说话,感觉他好像比我很紧张。他说是媳妇跟他这么多年也没享过福,他偷偷的存钱,大部分都寄回老家了,老家有个老妈和两个弟弟。
他就说,我就听。他又说在老家学过木匠。家里的炕柜都是他自己做的,还说炕柜的里面,他做了个假层,他老婆十几年都没发现,他把钱就藏在那里。还说今年要带媳妇会老家过年,到时候一定风光风光。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。
爱上海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。我先问都救出来了吗,矿里领导告诉我放心,都救出来了。这次我立功了,要奖励我呢。后来我说三区也冒顶了。310的中队长也跟我们在一起。结果他们互相看了看问医生怎么回事。医生说是缺氧造成的脑细胞受损,不过年轻没事儿的。
这次事故后我不在兼职安全区长,只负责机电。机电主要就是大绞车。老式配电系统复杂。元器件就要一百多平米的空间。因此我需要经常在哪里观察运行状态。时间长了就跟那个司机李姐有点熟悉了。没事儿的时候她也愿意唠家常。她说自己是男人因公死亡顶替入职的,有六年了。她总是讲她男人。后来我就那么顺口问了一句你男人叫什么,她说叫金得利。我当时差点就吓怼了。她问我是不是病了,我不回答。于是我又休息了一个多星期。
爱上海一个星期后我上班了。我好奇心很重,觉得是不是巧合我之前听过这个名字,在缺氧的时候就幻化出这么个人来。于是我又开始找李姐聊天。她说她男人手可巧了。一手好木匠活。结婚的家具都是他自己做的。这时候我想起金得利说柜子里有假层的事儿。我就逗趣说李姐,你男人不会在木柜子里做个假层藏钱啊。说完我就笑。
过了几天,我又去绞车房。她很惊喜的告诉我说,真的有假层,里面三千多。说我不提醒她,她这辈子都想不到。我又一次病倒在绞车房里。这次休息了一个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