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上海来不及别过肃杀的秋,冬竟悄无声息地来。窗外,风来凛冽,摇曳着生气渐散的枝丫,地上铺满惨白的黄。
枝头上,到有三三两两的麻雀活跃着,不过倏尔之间,窗外又弥漫着如同黑夜的寂。
爱上海冬风来,忘不掉眷顾每一个生灵。一片残叶终于未经洗礼,正摇摇欲坠,尔后离开了日夜栖息的枝头,轻盈款款。
爱上海我伫立窗前,旋即看到了草木葳蕤,枝叶繁茂;又看到了明月山间,树影婆娑;接着又是风雨摇曳,言笑欢腾。可我也看到了覆土黄叶,躯体败坏,碾土化尘。
爱上海也许这本就是个落泪的季节,偏偏从不远处传来唢呐的聒噪,即便高亢却也难掩悲伤和沉郁。恍惚间,眼有湿痕,叹生命之修行止于此。
于人来说,人的一生便是一场硕大的修行,而每一次苦难都会是一场洗礼。我们在洗礼中蜕变,在洗礼中成熟,在洗礼中接着演绎别离、重逢和诀别,似轮回。
在这个与春亲近的季节里,我想到了父母。他们的双鬓染上了雪,脸上和额头上也留下了犹如被鞭抽撕的印痕。世间给予的磨难褪去了他们的童真,凋零了他们的芳华,他们走在了修行之路的后半段。他们从呱呱坠地的襁褓,到步履蹒跚的老者,中间有着太多讲不完的故事。
爱上海我曾是一个爱笑的孩子,有着天真无邪的笑,有着冰释愁苦与不悦的笑。可磨难总是嫉妒世间的美好,我因疾住院了,守着我的只有我的母亲,父亲迫于生计,远行了。从那以后,我的笑失去了光泽。
医院里,我常因伤口的疼痛只语不发,我的眼神时常卡在窗框里,呆呆的。母亲忙里忙外,似走马灯般的人影,她照料着我的一切。记得一个夜里,我因剧痛醒来,发现母亲伏于病床一侧,醒了。她捋捋垂下的发丝,倦容难掩,眼圈的青黑格外醒目;她踉跄地向后踱了两步,随即问我安好。那一刻,所有一切,我铭记在心里,欠父母太多,深知我要成熟。
爱上海前不久,母亲因阑尾炎住进了医院,照料她的是我,父亲因生计,在外。她从手术室出来,医生叮嘱切勿让患者睡去,于是我担心的一遍一遍地呼喊着最亲最亲的牵挂“妈”!我注视着她的脸颊,蜡黄的肤色,痛苦的病容以及干裂的唇。回想压在柜底并用塑料口袋和纱布裹起来的黑白照片,上面的是母亲,青涩的瓜子脸,纤细的身体,及腰的长辫,丁字步、布鞋,还有腼腆的笑。愈是想来,愈是泪然。那一刻,所有一切,镌刻在我的心里,欠父母太多,深知我有责任。
人生是一场修行,起于父母,止于尘土,从无知再到成熟。修行路上,我们各自烹饪着以酸、甜、苦、辣、咸为底色的盛世佳肴。围坐的有父母,有妻,还有其他所有在乎自己的人。于是静思于夜,何为苦难?非道路之艰难,非人心之善变,非生活之困挫,而是诀别!若诀别,无来生!既然苦难碰撞着我们的人生轨迹,我们又何须沉寂于伤感?亲爱的,路的前方,还有人在!
我起身凝望窗外,透过灯光,还有叶浮动,它们正舒展着躯体无畏寒冬。此时,似乎从远方传来孩子的啼哭,不觉间,新的一天已经到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