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年4月，《诗刊》的头条诗人是欧阳江河。《诗刊》以“圣僧八思巴”为题，发表了欧阳江河13节的长诗，这首长诗，写的就应该是圣僧八思巴。这首诗够长，很有可能问鼎“中国长诗奖”了。这首长诗，说实话，有些读不下去。不是因为长，而是因为读不懂，这是现代诗的通病之一。现代诗总是走着两个极端：要么是像白话一样浅显易懂，要么就像神秘咒语一样深奥难懂。欧阳江河这首诗，应该是属于后者的。这首诗里面有着浓厚的宗教色彩和地方特色，这给“懂”增加了难度。而语言的“跳跃性”，使得这个难度进一步增加，算是难上加难了。诗不是以“易懂”为第一要点吗？如果人们读不懂，不知道诗的好来，那怎么能吸引人呢？不过，对于现代诗读不懂的问题，欧阳江河是有自己的一套看法的。他在《欧阳江河：现代诗是对可读性的挑战，没有懂与不懂的边界》这篇访谈里，对“现代诗读不懂”的问题进行了分析。而欧阳江河一个独特的观点就是，现代诗本来就不需要被读懂。而且，欧阳江河以“鸟语”为例，说明了“不懂”的无碍。“鸟语你不会懂它的意思，但是你可以沉浸在这种美好和莫名的感动里面。最美的，最神秘的东西就是它的发生，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去苛求诗歌，而不去苛求鸟。”这个理论确实很独特，看起来好像也有几分道理。我们确实不懂鸟语，但我们也知道鸟鸣的美。但是，欧阳江河却忽视了一个根本问题，鸟语是用来“听”的，而诗是用来“读”的。“听”可以不懂，比如我们不懂音乐，但并不妨碍我们喜欢音乐。可“读”就不一样了，“懂”必须是前提。如果读不懂，只认识里面的文字，那是一点美感也欣赏不出来的。毕竟文字和声音不一样，必须要知道其中的含义。欧阳江河的这种理念，多次表达过，比如《欧阳江河：我们要允许有些东西不被理解，不被读透》、《欧阳江河：诗歌最深奥的内核，是“不为交流”》等这些文章。正是因为欧阳江河持有这样的观点，所以他的诗就有了“读不懂”的特质。我们读诗的人觉得很苦闷，可他写诗的人却认为很正常，诗人和读者之间就有了距离，这种距离就更导致了“不懂”的加深。但是，欧阳江河的“不懂”，应该是相对的，只是针对如我一般普通的读者。而对于诗歌编辑这样的专业人士，那应该还是“懂”的，否则，他的诗为何能发表，还能成为《诗刊》头条诗人呢？看来还是我们的道行不深，修为不够。就像鸟语，虽然我们不懂，但有的人就是能懂，还能指挥鸟，跟鸟交流。所以，“懂”依然是交流的第一要点，否则是没办法交流的。也许，欧阳江河并不想跟普通读者交流，只想跟能够读懂他的诗的人，比如编辑来交流。到底谁能懂，谁不能懂，那是很重要的。这个标准是什么呢？这就不好说了，也许一句“你懂的！”你就懂了？